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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隐蔽或光亮(散文小品选章二)

2013-11-12 23:38:45来源:福清新闻网  作者:马蒂尔

  柿林

  这几日,开始天高气爽了,透过窗棂,时常能看到,南飞雁一整队一整队地从云霄飞过。

  时令已进入秋天了,那片原本幽暗浓密的柿林间,好像一夜之间亮起了一盏盏秋灯,红橙橙地亮着,在渐凉的秋风里如此耀眼,非常喜庆。不少红男绿女,从城里开着各种轿车,来这儿秋游,或摘柿,或拍照,或在林下的溪坑里烧烤。

  秋风吹红柿子,香甜四溢,但也会理直气壮地裹走落叶和游人。冬天的溪坑会枯绝,那根枝条里的看不见的灯线会轻轻地崩裂,红灯就会熄灭,村庄和山野同时会宁静,从黄昏进入冬天的长夜。

  树林边缘的树

  这是一大片杉木林,很规整,好像阅兵的队伍,扛着带刺刀的枪,笔直的刺向天空,壮观,又威武,有山风吹过,发出很协调的呼声。

  仔细观察,发现树林边缘的树,比之树林之中的,有着更为自由开阔的空间。它们不会因为阳光和雨水,以及身边的植物向着高处互逐,因此再也不需要长那么高,只要把手肢伸出一点点,就能让光线布满整个叶片。它们向着树林边缘的空地播撒种子,让绿色像水一样漫延。

  但是,护林员介绍说,杉木生长极为缓慢,一年光阴一寸长,这个过程远远赶不上悬在它们头颅上轰轰轰响着的电锯,或黑色斧头上的冷光。

  松果球——秋天的心脏

  孩童时,在不懂得制作陀螺之前,我用一个硕大的松果球来代替,希望它在鞭子下,长久地,訇訇地转动,但转不了几圈就停下,斜躺在地上。

  秋天进山,在松树林里,看到很多的松果球,就想起儿时玩耍陀螺的情景,历历在目。

  松果球,它披着坚硬的棕黄色鳞片,挂在秋天的枝头。我在松树间溜达,许久了,没有看到松鼠和啄木鸟,来把松果球啄食,可能是我的脚步声,让松鼠和啄木鸟警惕起来,不敢露脸。

  这时,我坐在松树下,一枚松果球突然落下来,落在地下的松针上,是——啪——的一声。但通常来说,它们很少落下,它们牢牢地抓住了母体,要等到冬天狂暴的风,把它们吹落。

  它们现在是一颗颗光滑的铃铛,或许更像是秋天的心脏,缓缓地跳动,秋天越深,它的颜色也越深,像咖啡色。某一天,松果球落下,啪地一声,从山坡的高处滚向低处,我不在林间,却看不到了。

  松树之死

  逛山过程中,在茂密的树林里,有时候,我也看到一些松树,在青壮年阶段就死去。

  请问了山民和护林员,我才知道,松树积极地、快速地争取阳光后,它们就会站在众树之上,从其它植物的头上,完全地占领沐浴光线的空间。它的庞大阴影,一度影响了一小部分灌木和茅草的生长。但有时,它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升高速度,拼命地往上争挤,窜得过快,而在干旱的夏天,它就再也没有更大的能力,把水份和营养运送向高处的枝叶,便渐渐地枯萎,而那些低矮的植物却活了下来。

  尽管这样,却不能说明,这些灌木和茅草是值得学习的,示虚、示弱和积极向上不是敌对的。在我看来,这都是一个辩证的过程,天生万物,或卑弱,或低微,或高大,也都非它们的本体之对错。

  屋前有棵老樟树

  山民说,屋前那棵老樟树,先辈栽种下的,有百年了。它树冠广展,枝叶茂密,气势雄伟。

  每年来到老樟树下,它的樟脑香气,总都是那么浓郁,氤氲老屋前前后后,如入香水工厂。

  晚饭后,我给自己说,写一写老樟树吧,只为它的皮肤温和而又忠厚。或者为它黄绿色小花,或者为它紫黑色的果实,或者为它年迈的香,或者为它在春天时落下的叶,或者有风吹着它的落叶走,哗啦啦,哗啦啦;或者是把它制成樟木箱,盛着伊人的妆箧。若是有一天,我忘记了它的气息,只需摘一片叶子下来,揉碎了放在鼻端闻一闻,便会记得木箱里的蝴蝶结发夹、牛角梳、一本《布封自然史选集》,和她临行前留下的一条红围巾。

  老樟树落下一些枯干的枝叶,我舍不得扫掉,就捡集起来,拿去煮茶,满屋温香,经久不息。

  尊敬的松树

  经常进山,对于松树,我怀有特别的敬意,就像尊敬铮铮铁骨的汉子。它的关节虬劲,生命力强盛,松香幽远,你欣赏,或不欣赏,它都无所谓。

  生命一息尚存的时候,不管风轻云淡艳阳天,还是天低云垂暴雨时,它手指如针,一支支都刺向苍茫的天空,似乎坚持要表达什么。而当它的生命告别天地后,如针的手指就会是铁锈的红色,一支支向下,直指着地面,在秋天的山野,是一团熄灭中的凝固的火焰,也不会轻易地随风飘落、飘散。

  我在山上,见到了不少在夏天枯萎的松树,有几棵已经倒向山坡,但它坚实的枝桠,依旧撑在山石上还想站立起来,很像饮弹战士倔强而立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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