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话婉辞与语言塔布

　　读到唐汉先生的文章《福清话的婉辞》（见2012年6月6日《福清侨乡报》），很是高兴。因为目前许多对福清话的研究或整理多限于语音方面，而对于福清话本身作为一种语言的应用语义学和社会学方面重视的人少。《福清话的婉辞》正是注意归纳了福清话在语言学层面的现象，很有意义。

　　其实，所谓婉辞，是委婉语辞的缩略，福清话婉辞确实还有文中所说的其他现象。这包括你明明认为不好的事物又不好当面直接说出来，为避免给对方带来不愉快而采用的说辞，例如人家很高兴地拿着刚买的衣服问你“好看吗？”，其实你觉得根本不好看，又不能明说，所以只好说“也有好看（还可以）”。模糊语词，不至于伤了感情，也能表达委婉的意旨。

　　委婉语辞，它与禁忌语辞也有着密切关系。比如福清人在喜庆的日子往往把“四样乇（四种东西）”说成“两合”，就是忌讳“四”（与死谐音）。唐汉先生文章中说及，“福清话婉辞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用婉转的言辞表达不吉利的事情”，如把“死”的意思说成“百岁”、“过世”等，实际上就是一种语言禁忌。

　　婉辞现象，不管表达的意思是褒义还是贬义，其在语言学中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叫做“塔布”（Taboo）。著名语言学家陈原在《社会语言学》一书中解释说，“塔布”来源于玻利尼西亚汤加语，意思是“需要极端注意的事”。“塔布”现象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受尊敬的神物不许随便使用，另一方面是受鄙视的贱物不能随便接触。因此，所谓“语言塔布”，实质上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将语言当作神灵一样来崇拜（即语言拜物教），二是在某些场合对一些特定语言的禁用或代用（即委婉语词或鄙视语词的运用）。我在这里所说的语言塔布现象仅指后者。比如，福清人在做生日时，忌说“死”。在结婚日子忌说“离”，象这种语言禁忌多与谐音和语义联想有关。又如福清话说“你也（加）有样”，往往是鄙视语词，指的是你假正经、故作某种姿态等意思；“你也没料”，指的是你很没本事等等。

　　总之，福清话作为地方语言之一，与其他语言有着许多共性，我们可以借鉴母语或其他语（方）言的研究成果来不断拓展福清话的研究整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