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 章

　　蝴  蝶

　　有只白蝴蝶在我前面款款飞过，我停下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它，直到它消失在树丛后面。我想不到我会看到一只蝴蝶，在这个时候。

　　干瘦的树枝没有一点绿色。地上有一点，那是刚发芽的萆，连最早开花的蒲公英也没开花呢，我竟然看见了一只蝴蝶，一种以花蜜为食的生灵。它吃什么呢？

　　第二天雪落大地，冷风袭人，白蝴蝶，你飞向了哪里？

　　月  季

　　花园里栽有月季，单位在前年种上的，种得密密麻麻，我有些心疼，多浪费啊。

　　那年夏天里花草长起来，长得很高，满花池里都是花，把蜂儿蝶儿全招来了。而月季却藏在萆里看不见了。

　　冬天没给还很弱小的月季防寒，它们大部分被冻死了。去年春天，单位打杂的老头把花园的土翻了一遍，幸存的月季又一次遭了殃。夏天，我在萆花的底下看到了美丽的月季花，安静得像一个正在捉迷藏的小姑娘。

　　这个春天地又被翻了一遍，我在这个夏天还能看见月季花吗？我的一些同事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梦一般的存在，就像春天还没有到来时的蝴蝶，梦一般飞过树枝。

　　绿  萝

　　那天我太粗心了，晚上没关阳台的窗户。第二天一早再见到绿萝时，它已冻坏了，软软地耷拉在泥土上。完了，这是妻子好不容易插活的花，刚活出点样来，怎么办呢？

　　……好在土里的茎还是好的，我把花盆端回屋里，希望它还能发芽。

　　几十天过去了，茎没有变化。又几十天过去了，茎上长出小芽，它小得只有扒开土才看得见。我们隔几天看它一次，它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芽儿终于高过了土。日子也一天天暖和起来，小芽一天一个变化，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小叶，它整整长了四个月！我的绿萝终于又活过来了。第二片叶长得快，芽尖如一支不断上长、欲刺青天的剑，生气已经燃起来了。

　　无望时不放弃希望，艰难时节坚韧不拔，它才有今天，才有绿色的未来。

　　人也一样。

　　荠  菜

　　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喜湿，土不能太薄，草要稀少，这样它才长得嫩长得肥，否则又瘦又老，光看见花杆杆看不见叶子。初春荠菜正嫩，要是等到白杨树叶长足了再去采，它就多半嫌老了。去年我们一家子到野外去采荠菜，发现了一片秘密的荠菜园，那片地被翻过，又浇了水，满地都是荠菜，让我们惊喜了好一阵。

　　今年，那片地里的情况出乎意料，我们看到处是杂草，没几棵荠菜，还不够一顿吃的，我们有些失望。但意外地发现在河岸边一块去年因填埋管道而开挖过的地上有不少荠莱，很嫩，有的地方成堆了。半个月后，我们在另一片河滩上见到了更多的荠菜，有的风韵犹存，有的已垂垂老矣，也有的正豆蔻年华。要早些来就好了，但还不算太迟。

　　我不知道我今年采荠菜的地方明年还会不会有荠菜，或许我明年会发现一片新的荠菜地。如果我明年还想吃荠菜，就得好好去寻找它，老地方要去，老地方没有了，就去新地方，只是不要去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