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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美丽——序王平文集《白昼垂帘闲翻书》

2010-06-06 13:47:27来源:福清新闻网  作者:商家云

  王平何人?

  十多年前,陪同舒婷等文坛名家在本市观光视察时,身后跟随的一伙文学青年中,那个戴着眼镜,灿烂着稚气,不时叽叽喳喳的女孩就是王平;而后在融城一阵办酒楼一阵开书店,自己喝的与读的似乎比卖的还多,一阵又悄无声息的也是王平;多年后带着一个小男孩,拿着一大叠小说稿到我办公室,说自己已经是未婚妈妈的女子又是王平;一边钻研法律为别人代理诉讼,一边写散文又跟着“融光诗社”一帮诗神们写古诗词的还是王平;这两年进入新闻采编行列,每有饭局就豪饮不休,言谈高调,把人炸得晕头转向,甚至说要辞职而后果真很快辞职的仍是王平。

  不是说王平另类,但确实有些别异,不少人对她颇不习惯,时间久了,便分化出一批又一批习以为常的人来,这种习以为常,并不包含着麻木与漠视,而是蕴含着理解、包容、爱护以及对于她聪慧、伶俐、率真与倔强的赞许。可见,人的某种个性特征,有时可以被看作缺陷,也可以被看作优点,当这种特征与事物的良性规条达成契合,就会衍化出诸多的美丽,就像水汽在一定的温度、湿度和光线下组构出彩虹,或者在清晨的绿叶上变成一滴滴晶亮的露珠。可喜的是,王平并不让自己的个性特征完全圈定于自我生计、物质世界中的角逐,而是刻意将之驱使于广阔的文学园地上徜徉与驰骋。于是,美丽的她也有了精神上美丽的收获。

  很赞同好友施祖松说的,王平的美丽在于她的透明。这种透明,在她的生活中,表现为说话、做事、为人的我行我素、无遮无拦,在她的作品中,便是心灵历程的自传与暴晒。她在回忆上小学时家境的艰难中说,做为成绩一直优秀的班长,却没有能够像同学一样买一把雨伞,在五里长的路上遮挡风雨,“小小的我并不知道贫穷不是一种错误,那是怎样焦灼又尴尬的一段时光!每逢下雨,放学时我都会在教室门口苦等并祈祷”;在回忆中学时代的一段感情时,不无疼痛地说:“你是我这一生唯一而又绝望的单恋”。她去参加一位劳模病逝的追悼会,“痛哭得几近崩溃”,而后直白,说人生无常,要学会奋发拼搏,也要知足常乐,否则,最好去见识见识病床、监狱和火葬场;当她有些痛心地感到诸多的原因使自己觉得对当下的工作职责有所力不从心、不遂人愿,而又难于面对单位里所敬佩的良师益友时,她借《五百年才有一次的日全食》一文说:“每每让你失望,以至如今,看见你温和的神情,我都会有愧于心”,“乖僻自是悔悟必多,颓惰自甘家道难成,想来我就是个难成”。这一切,于心灵之中,不仅有胶着的苦痛,也有翻滚的醒悟,所以,她又可以随时把消沉与低迷置换成酒的酣畅、茶的回甘,或者像她写的,完全可以多一些与朋友一起“草亭闲坐看花笑,竹院敲诗带月归”。她的浪漫情怀与喜怒哀乐一览无余。所以,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把金庸笔下的黄蓉作为崇拜的对象,并且直呼《女性当做俏黄蓉》,在她的眼中,黄蓉“是一个真正洒脱自在的人,从来没有向世俗低头,我行我素,率性而为,潇洒自如”。然而,社会生活中,女性很难也不可以都要做成黄蓉的,黄蓉这个人物的意义,在于文学的逍遥,不在于生活的标志,不这样理解,这个偶像提供的信息,很可能会成为制造矛盾与麻烦的魁首。作为表达,如王平这般,我们完全可以接受其胸臆的直抒,而不欣赏对于完全效仿的提倡与鼓动。倘若无视于此,就更有必要对金庸的小说提出质疑。换一句话,不该的可能是金庸,而不是王平们。

  当然,王平似乎也有她自己的“不该”,这个“不该”在于爱情的某种节点上,就像她在《人生若只如初见》里写的,人生与爱情“不过是在对的时候遇上错的人,或者错的时候遇上对的人,又或者对的时候对的人找不到对的感觉”。也许正因为如此,她的爱情一直显得虬曲与艰涩,也因此她对爱情耿耿于怀,不忘于对爱情的追忆、寻觅、联想与沉思,她的大多篇章可以为证:她想着曾经的心上人,出洋留学后两茫茫,“只觉天地烟草低迷,日月霞光无色”,“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老歌不堪听》);她在雨夜走过大街,看见林立的高楼上的亮窗,“心蓦然一沉,昏昏灯火下,谁跟谁在真心话平生呢?”(《今当喜乐》);她甚至在参观宋庆龄的故居时,也发出这样的慨叹:“偌大的园子,想来也有凄清的时候吧,如果某夜,明月高挂在天际,她是否会有一丝惆怅”(《岁岁平安》)。如果说爱情的浪漫,对于男性大多是血液里的水分,只有血液翻滚的时候眼前才会五彩缤纷,而对于女士则是骨髓中的细胞,时刻都在静悄悄地分裂与再生,所以她们对爱情与浪漫总是更在意,也更敏感。事实上,王平有爱,有着多年以来相互之间甜蜜的爱情,她在《榕中朴树》里将之表达得淋漓尽致:“在他怀里柔媚温顺痴迷如醉”、“在他耳边半羞半喜呢呢低语”、“在他眼前乍惊乍喜辗转低吟”、“在他手里销魂蚀骨婉转缠绵”。但她更多的可能要面对独处的时空,于是又发出了这样的幽怨:“是雪让我清醒彼此的距离”、“是月照我独自回家的孤单”,“没有人知道这也许就是一步踏错终身错,可是一不小心就难以回头”。我们很难断言这是否就是不该与差错,因为只有婚姻有错,真爱从来无错。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爱情在客观条件的作用下有点复杂,这种复杂虽然不能完全归咎于她父母婚姻的太早失败、家庭分裂的诸多创伤以及她至今有爱无婚的阴影,但绝对不能排除的是,可以在如此的亲历中挖出一些根须,就像她在《老歌不堪听》中写的:都说“一个人的命运是由一个人的性格决定的,而其实一个人的性格又由他的命运所注定”。爱情也好,性格与命运也罢,其中的复杂一旦通过文学形式的表达,就不仅不会显得紊乱,而且会展露出审美的意义来。

  所以说王平是透明的美丽,更多的成份在于,即便是为文面对认识与不认识的读者,也不愿意做任何的矫饰与隐藏,尤其是她心灵深处爱情的伤痕、幽怨、甜蜜与悟思。庄子认为,做人的最高境界是真实与自由。世人对于这种思想的认同与追捧自古至今,但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此事古难成”。我们似乎没有必要把王平的这种姿态与庄子的境界进行对照和鉴别,但其中信息的辐射应当值得肯定,不仅可以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的伪君子们反衬到了极致,也可以引起读者的兴味与反思。

  正因为如此,这篇拙文才着重对王平及其作品呈现的心灵历程稍作梳理。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尽管其中有着诸多语言的亮点,而且这些亮点可以让人明显看出与她对于古典文学作品的大量阅读、消化有关,但更多的是衔接与均衡不足,而没有能够形成统一的特色。除此,太多倾向于生活的白描和情感的直露,可以看出为人可贵的一面,但对于文学,会被看为有所犯忌。文学讲究的,是生活与艺术的统一,其中,极需迂回、潜藏、隐含的技巧和对于想象力、思辨性的冲击,这对于创作者从来都是严峻的考验。成熟的作者,总会在作品中显露出不同程度的探索,但王平的集子让人明显的感到其主观努力的不足,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对文学的喜好大于写作的专注。相信王平还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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