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雨

　　○陈金辉

　　谚曰：“七月黑，八月白，九月落山白。”山白，即毛毛雨。又有谚道：“毛毛雨打湿衣裳”。农谚道出毛毛雨发生的时间和其渐湿人衣衫的特点。

　　多年不见毛毛雨，我居住城里，难得见到“落山白”。屈指算来，我离开故乡熟悉的毛毛雨该有30多个年头了。

　　那天傍晚我回乡。车子驶入北郊不久，但见群山裹上白色纱巾，那丝丝缕缕的毛毛细雨飘进车窗，抚摸着我滚烫的脸颊，一种亲切的温馨的家乡问候让我感动不己。久违了 ，毛毛雨！

　　抵达北西亭车站，我转乘摩的回家。我的话题仍离不开毛毛雨，中年司机说：“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因我们地处城北，三面皆山，'山白雨'只落在我们北郊一带，很难落到城里。”司机的话，道出了城里毛毛雨“贵客难来”的神秘感。

　　沐浴在柔柔软软飘飘洒洒的雨雾中，精神无比舒畅。我仿佛置身在硕大无比的瀑布前，领受着如尘水珠的溅濡。看着路上行人，没有一个带上雨具，也许大家也如同我一样怀着好心情，接受这轻盈潇洒的使者“润物细无声”的馈赠。

　　自然万物，丰富多彩、耐人寻味。它们走近人们的脚步和方式迥然不同：雷雨闪电那么迅猛，暴风骤雨那样粗鲁无礼，地震海啸多么恐怖无情。惟独毛毛雨，如此温柔飘逸，可亲可近。

　　就是这可亲可近的毛毛雨，她曾落在我生命的旅程中。

　　我的故乡在大山脚下，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农历九月以后，山上山下常飘飞着毛毛细雨，悄悄润泽着山野草木田间庄稼。她来临了，父老乡亲总视而不见，依然劳作不辍；我们贪玩的少儿更增添了不少情趣，摸摸被润湿的头发，照样狂奔乱跳，跋山涉水，反觉尤为精神抖擞！

　　她的百般柔情，给少年平添上温馨浪漫的色彩，让人刻骨铭心！但在以后的岁月里，她竟不知所踪，大概也缘于“温室效应”，才被迫退避三舍销声匿迹。

　　今天，在家乡，我们相逢了！那“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喜悦和亲切感自不在话下，而她那温柔细腻的特点，着实更让我想到我的本行工作——教书育人。

　　几十年来，我对待自己的万千“桃李”，都曾像毛毛雨一样潜移默化，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们的思想情操，培育着他们的优良品格吗？哪怕一次暴风骤雨般的批评，粗鲁的训斥，都有悖毛毛雨的品格！我不断拷问着自己！

　　几十年来，我默默无声地滋兰树蕙，以毛毛雨的亲和方式实现师生间的和谐。许许多多学生离开我的视线，又回到我的视线内，虽然我叫不上所有姓名，但不妨碍他们依然亲亲热热地叫我老师。随着学生们毛毛雨般的讲述，彼此重温起往日师生间温馨的点点滴滴。那些往事更像毛毛细雨一般洒落在我干涸的心怀上，给我丝丝快慰，总伴随着莫名的幸福感！

　　在今天飘飞的毛毛雨中，我的万千思绪也随着她自由飞舞。亲情友情鼓满我的心胸，我沉浸在深深的惬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