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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廷宠辽东行迹述略

2017-02-08 12:02:18来源:福清新闻网  作者:魏名庆

  (作者:魏名庆)  薛廷宠字萃轩,一字汝承,福建省福清县福唐里南山村(今福清市龙田镇南山村)人。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进士,授工科给事中。十八年,以一品服、侍经筵官,充赴朝副使(正使为华察)。还,擢都给事,慷慨直言,无所讳避。乾隆《福清县志·名臣》为薛氏立传,全文268字。其中云:“时大臣以廷宠言直,俱不敢辩,独严尚书在礼曹,新有宠,辄辩。廷宠复劾之……廷宠斥其奸回,不遗余力。未几卒于官,贫无以敛,乡人为其治丧。廷宠事继母李尽孝,其卒也,李哭之哀,闻者皆陨涕。”明代的《闽书》和万历《福州府志》以及民国的《福建通志》中关于薛氏的资料都很简略。笔者最近对这位福清历史上刚正不阿的清廉官员进行考证,发现薛氏曾在辽东任职并留下诸多诗文。

  嘉靖十六年,辽东巡按史褒善重修辽宁盖州城东西楼,薛廷宠写了一篇记,题为《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全文为:

  “皇帝即位十六年,澶州史子以御史按辽,陈轨率物兴废葺敞。乃春三月,按部盖牟,辨方察治,加治武备,乃登城周视,沧溟限带,峰峦拥维,烽堠墩台,森布丽列,控青齐,蔽全辽,三面捍敌。东为顺清门,南为广恩门,西为海宁门,门上有楼。岁久西楼敝其,东则颓然废基。

  史子曰:‘嘻!夫盖关海之冲,夷夏之界也,城楼敝且废是辱我也,将无纳之侮乎?’

  备御徐镛进曰:‘往者王巡察公尝檄修建主者,艰其役竟止,时则有待。’

  史子曰:‘春秋重改作,谓可已尔,是可以已与。余所恐者岁涝国饥万民皇皇时,诎举嬴犯圣人之戒,然余图之毋扰民,材木器具偿其值,陶人石人咸须诸公,迁者、作者、斤者、畚者日给之饩。栋弗称则挠,兹惟弗寿其伐巨于叆阳之罔。’

  乃以于指挥夔修其西,以郝经历人英修其东,资之成画胥服以事事惟谨。踰时二,楼成杰栋,疏棂厚基,周垣涂丹,黝垩次第。饰润方诸前过之,可以固国,可以詟远,而举不失义,劳能悦民望其怼矣。

  余时以按储至辽,郝人英来役一日为余诵述,请记。余曰,记可尔,夫固国则功詟远,则威比义,则衷悦民,则惠是可以为兴事者之训记之。

  史子名褒善,字文直,别号驼村,为余同年之良云。”

  史褒善为河南省濮阳县人,他在辽东任上重修了盖州城东西楼,还修了辽阳望京楼。他是有名的濮阳籍廉政官员。

  从《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可知,嘉靖十六年薛廷宠在辽东任职,同年和嘉靖十八年他游览了辽东千山(又叫千华山)景区。

  千山大安寺罗汉洞现存三处明代刻石。三处石刻清晰地阐述了明朝使臣龚用卿、吴希孟、华察、薛廷宠等人分别在嘉靖十六年(1537)和嘉靖十八年(1539)出使朝鲜的经历和游历千山的情况,揭示了千山大安寺罗汉洞石刻的历史文化价值。

  大安寺位于千山南部文殊、普贤峰南坳谷中,海拔500米以上,为千山五大禅林之一。大安寺景观以奇峰古刹交映而著称,其中罗汉洞即以“石洞藏云”列清人缪润绂所品题的大安寺十六景之一。刘伟华的《千华山志》中所言罗汉洞左右嵌“明人游山石刻”,盖指明人龚用卿、吴希孟、华察、薛廷宠等人游历大安寺罗汉洞的情况。考其铭文并结合史料可知,龚用卿、吴希孟、华察、薛廷宠等人曾经辽东而出使朝鲜,并于期间游历千山。

  目前大安寺罗汉洞所遗明人题名刻石有三种:

  其一为记述龚用卿、吴希孟等人于明嘉靖十六年(1537)夏游历千山大安寺罗汉洞的情况。碑石质为青石,卧碑形制,高56厘米,宽72厘米。碑阴刻楷书题名12行,满行6字。碑现嵌大安寺罗汉洞口内东壁上。刻石的内容为:“嘉靖丁酉仲夏壬子,翰林院修撰龚用卿、户科给事中吴希孟、苑马卿冯时雍、太仆寺少卿李翔、分守参议高登、副总兵李景良、寺丞吕朋、都指挥刘大章、陈善、徐府同游大安寺罗汉洞。”

  其二为记述薛廷宠、朱篪等人于明嘉靖十六年(1537)九月游历千山大安寺的情况。碑青石质,卧碑形制,高23厘米,宽78厘米。碑阴刻楷书题名13行,满行26字。碑现嵌大安寺罗汉洞口外左壁上。刻石的内容为:“嘉靖丁酉时维九月重阳日也,同登于此。谨刻名如左:工科左给事中福清萃轩薛廷宠、监察御史浙江思斋朱篪、巡按监察御史古澶驼村史褒善、户部郎中两溪孙巨鲸。嘉靖岁戊戌春正月吉日,都司掌印署都指挥使刘大章、军政署都指挥佥事陈善、徐府同建。”

  其三为记述华察、薛廷宠于嘉靖十八年(1539)出使朝鲜经过千山时在千山的游历情况。碑为青石质,卧碑形制,高58厘米,宽72厘米。碑文阴刻楷书9行,满行8字。现嵌于大安寺罗汉洞口外右上方。刻石的内容为:“翰林院侍读锡山华察,工科给事中福清薛廷宠奉使朝鲜,偕巡按辽东监察御史洛阳乔佑来游大安寺罗汉洞。嘉靖十八年三月二十日,同游都指挥使刘大章、徐府谨识。”

  乔佑,河南洛阳人,己丑进士。刘大章、徐府时为辽阳都指挥。刘大章后擢辽阳副总兵,刘家为明代正德、嘉靖年间辽东的高门大户。

  千山大安寺罗汉洞刻石最早见诸文献是在清朝康熙年间。张玉书《游千山记》曾记曰:“罗汉洞深五六丈,悬崖后阻,藓壁对峙,有明中嘉靖华学士察题石。”清代康熙年间翰林院编修陈梦雷《游千山记》曰:“洞门左右两石刻,左则吾给谏薛公,右为龚公,他无闻焉。”

  《千华山志》是记述千山文献最为全面的一部志书,此书成稿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大安寺罗汉洞刻石仅记述了龚用卿、吴希孟等人于嘉靖十六年夏游历千山,并未记述二人出使朝鲜。但依据文献可知,龚用卿、吴希孟在嘉靖十五年(1536)因皇子出生事而颁诏于朝鲜。嘉靖十五年(1536)十一月癸丑朔,丁巳(初五日),“以皇子生,遣翰林院修撰龚用卿、户科给事中吴希孟为正、副使,颁诏于朝鲜国,赐国王以文绮、彩缎。”《明实录·嘉靖实录》

  龚用卿(1500-1563),字明治,号凤岗,怀安县(今属福建省福州市鼓楼区)人,一说福清人,明弘治年间生。嘉靖五年(1526年)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历左春坊、左谕德、翰林院侍读直经筵。参预修撰《明伦大典》、《大明会典》。官至南京国子监祭酒。善诗,有《使朝鲜录》、《云岗选集》行世。

  吴希孟(生卒年不详),字子醇,号龙津。武进人(今属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授东阳知县,选户科给事中。与龚用卿奉使朝鲜,还,擢江西参议,以事贬会稽县丞,官终广信知府。有《使朝鲜集》、《钓台集》行世。

  明代出使朝鲜的使臣中有很多高官名臣或文学之士,到后期多以文学名士出使朝鲜,主要是为了营造明朝和朝鲜文化意义上的认同感,进而增进两国的宗藩关系。因此出使朝鲜的使臣在出使过程中留下了大量诗篇,并与朝鲜文臣有诗文往还。龚用卿和吴希孟在嘉靖十五年出使朝鲜过程中写下了大量诗篇,这些诗多被收入《皇华集》中。

  龚用卿的《云岗选集》中亦有多首记述出使朝鲜的诗歌,《皇华集》中也收集了龚用卿游览朝鲜的大量诗歌。作为副使的吴希孟在使朝期间也写了大量的诗歌,这些诗歌多为感怀朝鲜对明朝的忠诚和当时朝鲜自然和人文风物。

  大安寺罗汉洞刻石明确记载了华察、薛廷宠于明嘉靖十八年(1539)出使朝鲜的情况。

  华察(1497-1574),字子潜,号鸿山。无锡(今属江苏省无锡市)人,嘉靖五年(1526)进士,选为庶吉士,后调户部主事,又迁兵部郎中。后任翰林院修撰,参与校录各朝实录。曾出使朝鲜。后任应天府会试主官,拜侍读学士。因拒绝奸相严嵩结纳,告老还乡。工诗,有《岩居稿》、《碧山堂集》、《知退轩集》、《东行纪兴》等行世。

  考诸文献,华察、薛廷宠一行于嘉靖十八年(1539)二月戊申(初九日)奉诏出使朝鲜,他们离京赴朝,“下三河,趋苏门,遵山海,放于平壤,东渡江,历义、开诸州,以四月十日抵汉城。”

  和龚用卿、吴希孟出使朝鲜一样,华察、薛廷宠在朝鲜期间也留下了大量的诗歌,朝鲜国王将他们的诗刻入《皇华集》中。

  华察、薛廷宠也在自己的诗文中大量记述了朝鲜风物,其中薛廷宠有《游平壤记》、《游二山记》记述朝鲜景色及风物,限于篇幅,本文不作详述,将在另文叙说。

  华察、薛廷宠在嘉靖十八年(1539年)游历千山大安寺的时间在此年三月,《明实录》记载他们是二月九日开始从京城出发出使朝鲜,《殊域周咨录》记载他们是在当年的四月十日到达汉城。因而知华察、薛廷宠游览千山是在往朝鲜的途中,而不是返程。

  此前的嘉靖十六年(1537)九月重阳,薛氏曾与朱篪、史褒善、孙巨鲸等人游历过千山。薛氏有歌咏千山的诗五首,分别为:

  次东岩韵

  万壑雷鸣水势湲,千山落日鸟飞还。

  胜游况值秋重九,高枕应分云半间。

  月色空蒙当户白,雨痕剥落染碑斑。

  中霄楼阁传钟鼓,已觉尘踪远世寰。

  薛廷宠所言次东岩韵,即徐文华的《游祖越寺》,其诗曰:“堂隍回合水潺湲,路转陂陀百折还。上界钟声霄汉杳,前山塔影夕阳间。松涛涨壑千岩响,花雨浮空满地斑。坐久虚堂疑误入,恍然身世出入寰。”徐文华,字用光,号东岩,四川嘉定人。明正德三年(1508)进士,官至大理寺左少卿。

  次北郭韵

  远上千山白日斜,石桥回首暮云遮。

  松涛入座翻疑雨,菊节催诗合放花。

  纵酒且拼今夜醉,登高不厌险峰谺。

  百年此会真奇绝,灯火更深笑语哗。

  薛廷宠所言次北郭韵,即刘琦的《游祖越寺》,其诗曰:“路入千山小径斜,林丘窈窕转周遮。岩松宿雾长浮翠,石涧流泉漾落花。远近峰峦飞崒嵂,高低台殿隐谽谺。共来不倦登临兴,阒寂真堪谢世哗。”刘琦,号北郭,陕西洛川人。正德十年(1515)进士,官至兵科给世中。

  次初亭韵

  百年今日此山中,听彻笙箫下碧空。

  月映万松凉皎皎,香飘合座霭濛濛。

  千峰俱在藤萝外,一望遥连沧海东。

  浩劫乾坤今悟得,凭将昙雨洗尘濛。

  薛廷宠所言次初亭韵,即程启充之《游祖越寺》,其诗曰:“佛阁高栖缥缈中,此身应已住虚空。天花乱落轻云湿,贝叶时翻细雨濛。万劫混茫真幻寂,千峰回合失西东。凭栏俯瞰尘区杳,更借金鎞刮眼矇。”程启充,字以道,号初亭,四川嘉定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官至监察御史。

  罗汉洞

  (在千山祖越寺上,深四丈,阔一丈,内有石罗汉)罗汉洞天一径通,烟丛林杪放行踪。

  海螺捧出云千叠,锡杖飞来阁几重。

  石涧长鸣昙雨落,香风不动法门空。

  蓬莱未必能胜此,缥缈笙歌绕梵宫。

  九日游千山

  高秋嘉会作郊行,野旷天明霜日清。

  沧海云烟乡国远,黄花节序客心惊。

  长风短鬓宜吹帽,玉露灵泉好濯缨。

  古寺当前钟磐响,山光水色正相迎。

  薛廷宠前四首均可视为游览祖越寺时所作,《九日游千山》固可定为嘉靖十六年(1537)重阳时游览千山所作,然其他四首是否作于此年重阳,尚不能确定。

  嘉靖十六年重阳,随薛廷宠一起游历千山的朱篪、史褒善亦有咏千山的诗存世。朱篪的诗题目和薛廷宠的完全一样,即《九日游千山》、《罗汉洞》、《次东岩韵》、《次北郭韵》、《次初亭韵》。史褒善亦有《次东岩韵》、《次北郭韵》、《次初亭韵》,写的也是祖越寺。三人诗中未有咏大安寺的诗,而所咏罗汉洞亦非大安寺罗汉洞,而是祖越寺罗汉洞。刻石上记载,薛廷宠等人登山是在嘉靖十六年(1537)九月重阳,刊石则是“嘉靖戊戌春”,由“都司掌印署都指挥使刘大章,军政署都指挥佥事陈善、徐府同建。”这里面有个时间差,但刘大章、陈善、徐府等人当时亦随薛廷宠等人登山,故即使是第二年由刘大章等三人刊刻此石,也不会出现将应嵌于祖越寺罗汉洞的刻石误嵌于大安寺罗汉洞。如果错了,薛廷宠在嘉靖十八年(1539)三月十九日游历祖越寺罗汉洞和三月二十日游历大安寺罗汉洞时亦必会发觉。由此可知,薛廷宠于嘉靖十六年(1537)丁酉曾游大安寺罗汉洞无疑。然其所遗诗中并无咏大安寺罗汉洞之作,是散佚抑或薛廷宠等人本无咏大安寺罗汉洞之诗?今已经无从辨知了。

  千山作为旅游名胜,在明代已经享盛名。而且鞍山驿堡是明朝使臣出使朝鲜和朝鲜使臣来明朝要经过的辽东驿路的重要驿堡,很多明朝使臣和朝鲜使臣的诗文中都有对鞍山驿堡及千山的记载。大安寺罗汉洞刻石,让我们从一个点了解了明朝使臣在出使朝鲜过程中对千山的游历情况。

  朱篪(1493—1546)字守谐,号思斋,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正德十五年进士,历官扬州府泰兴县知县、江西道监察御史巡按湖广,累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曾巡视辽东,游览千山,并有《九日游千山》、《游祖越寺次韵东岩并郭初亭韵》、《罗汉洞》等咏千山诗。

  薛廷宠作为“按储”,曾巡查辽东边墙,并有诗记之,诗曰:

  水云沙树共清幽,秋日扶携上塞楼。

  关海墩台连斥堠,江门烟鸟过林丘。

  风檐铁马寒声送,野寺昏钟暮色收。

  纵酒不妨歌舞漫,银灯疏雨为谁留。

  又有诗曰:

  海国风掀冻雪残,惊沙凌乱拂征鞍。

  马毛如蝟鬓如戟,谁信边头猛士寒。

  所谓“边墙”,即长城也。

  薛廷宠曾参与重修《辽东志》,其书共九卷,明任洛等纂修,明嘉靖十六年(1537)重修刻本九行十八字,黑口,四周双边。此志传本稀见,据载日本前田利为藏有原本。前田氏于日本大正元年,铅排付印。其后晚清学者罗振玉辑入《辽海丛书》。据书前金毓黼校印序知,此书清初实有传本,又有人推测唯“其所纪间涉建州旧事,馆臣惧触忌讳”之故,《古今图书集成》、《四库全书》不敢收录,藏书家书目也不敢著录,隐晦于世二百余年。除日本外,天津、湖北及台湾也藏有原本。

  此书为明代辽东地区的重要志书,明正统八年(1443)辽东都指挥佥事东鲁人毕恭、左府都督佥事汝南人王祥开始纂修,弘治元年(1488)成书。但原书失传。嘉靖八年(1529)巡抚直隶婺源人潘珍等重修,书未成即逝世。嘉靖十六年左佥都御史河南钧州人任洛、工科左给事中福建福清人薛廷宠续成,流传至今。薛廷宠还是《辽东志》序言的撰写者。

  薛廷宠在辽东还留有《登望京楼和韵》两首。

  其一

  水云沙树共清幽,秋日扶携上塞楼。

  关海墩台连斥堠,江门烟鸟过林丘。

  风檐铁马寒声送,野寺昏钟暮色收。

  纵酒不妨歌舞漫,银灯疏雨为谁留。

  其二

  辽阳亦是先王地,落日孤城独倚楼。

  南望青齐隔沧海,北看豺兽遁沙丘。

  珠帘绣柱秋堪眺,宿雾残云晚未收。

  回首蓬莱双阙迥,使槎何事尚淹留。

  2014年12月26日,有一个叫何必的人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互联网上,其中云:“ 薛廷宠,生卒年月不详,字汝承,福清龙田上薛村人。幼年家境贫寒,生活艰难,但聪明勤奋,怀有大志。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中三甲进士,任行人,掌传旨、册封等事,后入选为吏部给事中。时值高丽(今朝鲜)新主嗣位,明世宗派遣廷宠为使节前往高丽庆贺。事毕回京,擢升为都给事中。著有皇华集、《谏垣奏议集》等……此诗是作者与同科三甲进士吴希孟于公元1539年一同出使朝鲜庆贺新主嗣位,在途经辽阳时,登辽阳望京楼的二人唱和之作。”文中“此诗”指薛廷宠的《登望京楼和韵》。

  笔者不大认可这里的两个看法。

  一个是薛廷宠的家乡在何处。福建省的几部地方志一致认为,薛廷宠是福唐里南山村人,一向并无争议,薛廷宠是“福清龙田上薛村人”有何依据?当然,上薛、南山咫尺之遥,也许原籍为上薛,后来移居南山。姑且存疑。

  另一个是“此诗是作者与同科三甲进士吴希孟于公元1539年一同出使朝鲜庆贺新主嗣位,在途经辽阳时,登辽阳望京楼的二人唱和之作”的说法。

  《明实录》和千山有关石刻的记载都表明,龚用卿、吴希孟等人于嘉靖十五年出发赴朝,十六年抵达朝鲜,而华察、薛廷宠等人于嘉靖十八年二月赴朝,四月抵达朝鲜。朝鲜《中宗大王实录》记载:“(中宗三十四年二月)甲子,政院以进贺使书状及敕书入启。其书状云:‘本月初十(一)日封太子。初四日颁赦天下。钦差翰林院侍读华察、工科给事中薛廷宠前往本国。令通事前往华察家探问行期。’则答云:‘本月十五日启程。吾行非如他时。皇帝幸湖广,五月间还驾,吾当汲汲驰往,以此意传谕而国。’上使则和柔俭素,副使则喜饮酒,才艺则与龚、吴相等云。”这里的“龚、吴”即是指上次来的龚用卿、吴希孟,这应该是没有疑问的。所以说,薛廷宠和吴希孟在公元1539年一起出使朝鲜的说法是错误的。

  2016年7月2日,《营口日报》发表了营口市文史工作者王敬文的一篇文章,文中写道:“对于盖州城西门‘门额’(即名称),明清两代几种志书记述都不一样。《辽东志》记载:‘盖州城西门曰海宁。’《全辽志》记载:‘盖州城西门曰海宁。’明御史薛廷宠《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即盖州城东西楼)记载:‘盖州城西门为海宁。’清康熙二十一年《盖平县志》记载,‘盖州城西门曰宁海。’民国九年《盖平县乡土志》记载:‘盖州城西门曰宁海。’民国十九年《盖平县志》记载:‘盖州城西门曰宁海。’同为‘一门’,却有两种名称,哪一种准确?……明御史薛廷宠于嘉靖十六年(1537年)巡按盖州时,见盖州城东西楼岁久颓然废敝,仍令重修,并撰《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上述《辽东志》、《全辽志》、《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三种史料记载,盖州城西门曰‘海宁’应该是正确的。而清康熙二十一年《盖平县志》、民国九年《盖平县乡土志》、民国十九年《盖平县志》记载盖州城西门曰‘宁海’显然是错误的。因最后确定应以明代志书《辽东志》、《全辽志》及明御史薛廷宠《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记载为准。盖州城西门门额,即西门名称应为‘海宁’,其它志书实为误记。”

  王氏在上文中对盖州城西门名称的考述,笔者不予置评。但对上文中提到的邑人薛廷宠的职务和他在重修盖州城中的作用,笔者是不认可的。首先是薛氏的职务。薛氏在《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一文中写得很清楚,他的职务是“按储”,是辅佐史褒善的官员而不是巡按。其次,薛氏在《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一文中明确指出重修盖州城东西楼的发起人是史褒善而不是他自己。而王敬文先生说“明御史薛廷宠于嘉靖十六年(1537年)巡按盖州时,见盖州城东西楼岁久颓然废敝,仍令重修,并撰《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看样子,王氏见过薛廷宠的《盖州重修城东西楼记》原文,不知何以视而不见?中国古代官员写文章为自己歌功颂德,简直难以想象。这篇文章的刻石至今完好地保存在盖州城楼上,不容置疑。

  薛廷宠在辽东还留有七律数首,如:

  即景次鸿山太史回文律

  屏山万叠拥楼前,独鸟归飞静远天。

  汀白见添新过雨,涧鸣听彻细泠泉。

  青松偃盖浓遮岭,绿柳摇丝袅带烟。

  亭馆醉吟成逸兴,清阴绕座入云眠。

  (“归”、“泠”一作“孤”、“冷”。鸿山,即上文提到的无锡人华察的号。)盖州 西门罗汉洞

  罗汉洞天一径遁,烟丛林杪放行踪。

  海螺捧出云千叠,锡杖飞来阁几重。

  石涧长鸣昙雨落,香风不动法门空。

  蓬莱未必能胜此,缥缈笙歌绕梵宫。

  此外,薛廷宠还有和任洛的《登会仙亭》诗一首。任洛的原诗为:

  昔年仙在此亭歌,仙去亭空草满坡。

  阶下苍松经岁久,眼前怪石阅人多。

  浊醪且饮催逸兴,浩气当时满太和。

  欲近清幽种菊竹,应须渐次剪藤萝。

  薛廷宠的和诗为:

  紫箫檀板洽仙歌,羽骑青幢照晚坡。

  关海襟喉城市小,江山文藻燕游多。

  石门云气侵衣湿,古树禽声应管和。

  秋色医闾堪揽结,幽情还欲访松萝。

  会仙亭为辽东名胜。

  任洛,明钧州(今河南禹州)人。正德五年(1501)河南乡试获第一名。第二年登进士第。初任桐乡县尹,守职爱民,后选拔为监察御史,临事敢言。他在巡按山西和南北直隶时,不畏权 ,有仗势违法的就打击制服。后任巴州兵备副使、陕西参政按察使和山西左右迎政使、巡抚、佥都御史等职。辽东军队起事,任洛奉命前往。后升陕西巡抚副都御史、户部左侍郎。

  薛廷宠是我们福清历史上敢与奸相严嵩对着干的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清廉官员,他在辽东的行迹被发现,意义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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