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生活演绎精彩人生
一
郑如金是一都镇一都村村民,采访他纯属偶然。那是9月底在一都采访时,无意中有村民和镇干部向记者提及一都镇有一位民间艺人,吹、拉、弹、奏样样精通,更奇的是,他能一个人完成需要几个人协作才能完成的后台演奏活儿,在一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引起记者的好奇。这位被称为“一都奇人”的民间艺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绝活”,吸引着记者想探个究竟。
11月18日中午在一都镇区,经村民指点,记者很快找到了郑如金的住处。从敞开着屋门往里瞧,房间不大,而且很零乱。吃过午饭后的郑如金,此时正悠闲地坐在小竹椅上拉着京胡。他闭着眼睛,摇晃着头,一会儿前俯,一会儿后仰,如痴如醉地享受“午后时光”。记者没敢打扰沉浸在自娱自乐中的艺人,怕惊醒他甜蜜的音乐梦乡。在喧嚣的都市生活久了,能在这偏僻的山区,听民间艺人弹奏如此动听的音乐,真可谓是“歪打正着”。几曲终了,说明来意,一听说是记者要采访他。今年58岁的他,居然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
“您别紧张!我们先看看您的‘绝活’,再拉拉家常”,记者的话很快让郑如金恢复常态。接着,他拿起二胡,坐在自己自制的演奏箱前,敲打大锣、小锣、大钹、小钹和鼓,然后接着拉了一曲二胡,又接着敲打一会锣鼓,再接着吹奏唢呐,拨奏三弦……
二
郑如金丁字不识,童年时代上学时,他却偏偏迷恋与学童无关的许多“不务正业”的事,上学路过木匠店,看见木匠做家具,他会因此驻足观看,直看到同学放学,他才也像上学归来一样回家。看见杀猪的、街边雕刻的,他会停下脚步,看刀法、刀艺,一看就是一上午。看见“十番”或迎亲队伍,他会紧紧地跟随其后,看吹拉弹奏的手法、指法。似乎,街上的每一样事,都与他有关联,即便在课堂上,他的心也早已飞到“街上那些有趣的事”去了,功课糟得一塌糊涂,只读两年“书”的他,退学时,也只记住自己的名字和“山水日月田”等寥寥无几的几个汉字如何书写。
随后,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没有干过一件与自己的年龄相符的“正经事”。他买来了许多刀具,无师自通地学木匠活,学雕刻,学油漆,学杀猪……,学啥像啥,样样精通。他学拉二胡、吹唢呐、敲锣鼓,居然有板有眼。他不懂的油漆,只是到老油漆工家看了一周涂涂刷刷后,竟然也像模像样地干起油漆活来了。更让人称奇的是,他还居然带出了十几、二十名的高徒,如今都已成为一都、东张一带的名师傅。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在无师自通中完成的,所以让许多人为之称奇。
采访那天,围观郑如金演奏的一都村老人会陈金辉和邻居林大娘介绍说,“矮仔”特别聪明,手艺特好,当年,东张、一都一带的村民,常常请他去做家具。他用树根雕刻出来的各种雕像,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人见人爱,即便是不想买的人见了,也会忍俊不禁地掏钱购买。
郑如金年纪不大,但他杀猪,三下两下就能把两三百斤重的大肥猪,干净利索地放倒,让许多人看得目瞪口呆。郑如金说,他的一生学了无数的手艺,唯独能让父亲宽心的是,他学会了杀猪,也算是子承父业,不负父望。
三
郑如金的个子矮小,因此,人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矮仔”,郑如金自己也挺满意的。他说,绰号也是名字,他不在乎好听与否,能用两个字就把自己的特征也勾勒出来,让人家更容易记住自己,有何不好。“为人主要是品德,不在于名字好听不好听”,郑如金说。
郑如金虽然不识字,但他却能看得懂曲谱。15岁那年,他的唢呐、二胡、板胡的吹拉艺可与艺人媲美。随后,他琴不离手,演奏艺又有了很大长进。
1979年,27岁的郑如金命运发生了变化。时任永泰县副县长的郭永星,见郑如金的琴艺十分不错,推荐他到永泰县闽剧团工作,担任后台演奏,这一干就是13年,直到1992年剧团解体。郑如金说,这13年是他最风光的日子,因为他这辈子总算也吃过13年的“皇粮”。
在剧团期间,郑如金勤学苦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仔细观察后台的所有器材的演奏方法,并很快学会了演奏技巧。那时,只要遇到后台的师傅请假缺人手,他便揽过活儿,一顶俩,深得师傅们的赏识。弹三弦的师傅觉得郑如金功夫了得,便破例把独门绝活传给了他,直至今日,郑如金还是三弦师傅唯一的传人,其弹奏三弦之艺,在福州乃至全省,许多艺人望而兴叹。
从永泰回来后,郑如金重操旧业,又干起被他的父亲认定为“唯一正业”的杀猪来。在持刀杀猪之余,他总觉得生活似乎还缺少点什么,1994年,他模仿剧团的后台制作了演奏箱,在家演奏闽剧。只要锣鼓声响,便会里三层、外三层吸引许多邻里前来助阵围观。随后,他不满足于在家演奏,把“舞台”干脆移到了街边和公园等公众场合,他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当年那种“不务正业、偷着乐”的感觉,为此心里踏实了许多。
如今,郑如金已年近花甲,但他的心态依然年轻。凌晨杀猪,上午看福州台的闽剧节目,午后和晚上是他的音乐时光,甚至于许多人家喜庆日子,都有他吹拉弹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