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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茹太素的奏折说起

2010-06-04 16:33:42来源:福清新闻网

  明洪武年间有个刑部侍郎叫茹太素的。

  近读明史,第139卷列传第27条记载:茹太素以平庸称,七年五月召为刑部侍郎……之明年(即1375年)坐累降刑部主事,陈时务累万言,太祖令中书郎王敏诵而听之。中言才能之士数年来幸存者百无一二,今所任率迂儒俗吏。言多忤触,帝怒,召太素面诘杖于朝。次夕复于宫中,令人诵之,得可行者四事,慨然曰:“……太素所陈五百余言可尽耳。”朱大皇帝打茹太素的原因是你自己坐累遭贬,又说才能之士幸存者百无一二,今所任全是迂儒俗吏,这些话说了万余言,要说的事“五百余言可尽耳”,其他万把言是发牢骚,埋怨皇帝,难怪挨板子。

  真是无独有偶,现在也有雷同的情况出现,有事不直说,绕了七八个弯子,让人如坠十里雾中,不知东西南北。听说那年代有个造反派头儿结婚,他在婚礼上发表新婚感言,开口是:“在什么什么下,在什么什么上……”于是得了个“七上八下”的绰号。还有人写文章,下笔千里,牢骚满腹,恕不知有句古话:言多必败。茹太素如果不是话太多,四件事直说了吧,不说什么“才能之士数年来幸存者百无一二”,哪能招来一顿痛打呢?你结婚就结婚吧,什么那么多的上下呀,留下个笑柄。你话说多了,漏洞就出来。因为你不可能穷尽天下所有学识,总有自己薄弱的地方,又不去查阅资料,随手拈来,就出笑话了。

  相反,我们来看看曹操率领八十万大军打着天子的旗号讨伐孙权,写了个檄文,如此大的军事行动,他只写了三十个字,幸好不长,引来共赏:

  “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与孙权书》)三十个字说八层意思:时间、理由、动向、战绩、军力、对象、事情、地点,层次分明,语虽轻俏,却带威慑。

  更有甚者,明代的着名戏剧家汤显祖,州学官要他撰写墓志铭时,他给那位学官回了十五个字的婉辞短简:“文字谀死佞生,须昏夜为之。方命,奈何?”(《与陆学博书》)不卑不亢,何等贴切!

  文贵简洁,意达即可。当然,若是卖文为生则另当别论。不过负责任的作家也还是恪守“文贵简洁”这一规则,大家都熟识的张恨水先生,他在三十四年代写的随笔也很短。例如后来结集出版的《说古谈今》里的文章都不过千把字。

  不过我得声明,我可没说长文都不好,而是说长而无物无序的文章不宜提倡。长诗如屈原的《离骚》,长篇小说如曹雪芹的《红楼梦》,长赋如庾信的《哀江南赋》,都是流传千古的鸿篇巨作。好了,就此打住,再写下去也成了茹太素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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